“什麼,先生走了?”
幾人面面相覷,心頭有一陣無盡的失落感與愧疚感。
秦羿來時孑然一身,走時悄無聲息,反倒是他們幾個累贅,哎……
“別想了,收拾東西走吧,莫要辜負了先生的一番好意。”
山炮不耐煩的催促道。
徐成幾人收拾了行禮,換上了當地百姓的衣服,在山炮的催促下,忐忑的踏上了歸途。
天色漸黑,山炮領着衆人走到了一條岔道口,停住了腳步。
“幾位,左邊這條路是通往靜安的,右邊那條小道是通往鄰近的永安鎮,你們到了永安鎮,明早即刻轉乘縣城的班車去畢涼市,到了那邊就算真正的平安大吉了。”
“我就不送你們了,我還得等先生的好消息呢。”
山炮指着岔道,露着一口大煙牙,憨厚笑道。
“哎!”
幾人唏噓不已,同時向着靜安鎮方向深深鞠躬。
他們無法想象,一個人如何能跟一個龐大的家族與十萬大山的大宗門相鬥。
這無疑是一場死戰,也只有神一般的先生,纔有這種魄力。
不管是輸是贏,也許他們都再也見不到寡言、冷酷的先生了。
“可惜了,先生救了我們的性命,我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。”
徐成感嘆道。
“我知道!”
蔣超突然開口道。
“他叫什麼?”
幾人同時大驚,趕忙問道。
“昨晚我剛清醒,聽到了先生與李直老師的對話,他親口說的,他叫吳縣……秦一!”
“蔣超你再說一遍,他……他叫什麼?”
許依依渾身一顫,眼淚奪眶而出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他說他叫吳縣秦一,還是秦羿,我當時不是很清醒,大概就是這麼個發音。”
蔣超解釋道。
“天啦!秦羿,原來你一直在我身邊!”
“我早就應該猜到是他的,只有他才知道我喜歡收集十二星座款的水瓶!”
“爲什麼你不肯認我,是因爲你變了,你怕滿手沾滿血腥,我會害怕你嗎?”
“還是你早已忘了我?忘掉了那段最單純的日子?”
“秦羿,等我!”
許依依心頭如潮水翻滾,淚水止不住的長流,她的手緊緊拽着兜裏的玉佩,下一秒,她就像瘋了一樣,往靜安鎮方向,邊哭邊跑了過去。
“依依,依依!”
徐成揮手大叫道。
“徐少,現在怎麼辦?大家好不容易虎口脫險,再回靜安鎮無疑找死啊。”
李媛媛皺眉道。
“我們這條命,本來就是秦先生救的。”
“不管了,死就死,反正死過一回了,沒什麼好怕的。”
“我要去見證先生大戰,不管輸贏,至少此生不悔。”
徐成想了想,咬牙高呼道。
“徐少說的沒錯,咱們的命都是先生救的,豈能讓他孤軍奮戰,我也要去。”
蔣超附和。
“你們先走吧。”徐成對二女道。
“大家一起來的,就要一起回去,我們也去。”
“沒錯,我也去。”
曹蘭蘭挽着李媛媛,兩人也下定了決心。
“他孃的,走,給秦先生助威去。”
山炮也是熱血衝頭,幾人一吆喝,追着許依依去了。
……
靜安鎮!
今夜死氣沉沉!
黃家二少爺黃崇飛,被人打殘的消息,天梯村的狂徒約戰黃家的消息,如雪片般在這個古樸小鎮傳開了。
誰都知道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。
白天,一些穿着黑袍的巫師、蠱師陸陸續續出現在鎮子上,全都在黃家聚集。
鎮子上的都知道,那邊大山裏來人了,這回怕是要動真格的。
黃家縱橫靜安十餘年,已經很久沒有人敢挑戰霸權,驚動山那邊的人了。
黑雲壓城!
靜安的空氣就像是凝固了一般,有一種風雨前夕的窒息感。
鎮上的百姓,早早就關上了門窗,熄了燈火,藏在被窩中,豎起耳朵,靜靜聆聽着窗外的動靜。
當然也有膽大的透過窗戶縫兒,往大街上瞅新鮮的。
鄉親們很好奇,到底是何方神聖,居然敢挑戰黃家與巫宗!
到了晚上八九點,街道上已經空無一人!
只剩下秋風撞擊懸掛牌匾的聲音!
黃家今夜燈籠如同火焰般,點亮了每一個角落。
大院內,武師們把守着每一個角落。
在大廳,正中間坐着一個身材臃腫,身穿唐裝的光頭佬。
他正是鎮安一霸,黃百誠,人送外號:黃四郎!
黃四郎年紀約莫在五十歲出頭,紅光滿面,無須無髯,濃眉蜂目,神情淡然,極有城府。
此刻,他雙目緊閉,把玩着手中乾坤珠,看不出有絲毫的慌亂,顯然是見過世面的人。
“黃爺,暗線來報,他已經快要進鎮子了。”
一個管家模樣的人,匆匆忙忙走了進來,恭敬拜道。
大廳的氣氛愈發的緊張,每個人的神色都緊繃了起來,如臨大敵,紛紛站起身,看向了來人。 “來了多少人?”黃四郎眉眼不張,沉聲問道。
“就他一人!”
管家報道。
“有種,這是要學關雲長單刀赴會啊!”
“但老子這可不是東吳孫家,豈能由得他撒野!”
“崇虎,這小子可是來者不善,你與三位大師,可有把握。”
黃四郎神色一怒,睜開眼,沉聲問道。
最上首一個面色陰鷙,黑髮垂肩的壯漢長身而起,拱手拜道:“父親放心,這小子叫板巫宗與我黃家,宗主極爲惱怒,特意派了三位宗師級的長老與我隨行。”
“這位是巫雲長老,擅長御獸之法,這次下山,共驅有百頭虎豹,一旦他入鎮,必將他撕成碎片。”
黃崇虎擡手指向末席,穿着開襟皮短卦,行頭邋遢,面目醜陋的大漢,介紹道。
“區區一個少年宗師,有何懼,我馴養的虎豹,常年服食腐屍、毒肉,利爪尖牙,含有劇毒,一旦爲利爪所傷,便是必死無疑。”
巫雲傲然自得道。
黃家衆人紛紛點頭驚歎。
“這位是巫風長老,擅長五毒掌,修爲已達宗師,有巫風長老在,惡賊,必死無疑。”
黃崇虎又指着一個留着山羊鬍須,搭聳着腦袋的黑袍老者,洋洋介紹。
老頭比較低調,不如巫風愛出風頭,喉嚨間發出沙啞的哼聲,算是打過了招呼。
黃家衆人,自然是少不了一通客氣。
“這位是巫火大祭司,祭司可是宗主最器重的人,也是年輕一輩中,最爲傑出之輩!”
“當年滅古家寨的時候,祭司一道火蠱,燒了七天七夜,生生滅掉了古家寨三百六十口人,可謂是一戰成名,天下皆知。”
黃崇虎衝最上首的人,躬身一拜,朗聲介紹道。
這人渾身籠罩在黑色斗篷之中,低垂着頭,只露出青白的下巴,看不清臉。
“喲,原來是聞名天下的祭司大人,宗主真夠意思,竟然親自派大人下山。”
“是我失敬,失敬了。”
黃四郎大驚,連忙起身離席,走到此人面前,恭敬拜道。
黃家人也是以禮相敬,奉若天神。
在巫宗,宗主神龍見首不見尾,極少露面,甚至連巫宗很多內部人,終其一生,都未曾見過宗主一面。
平素處理宗門大事的,多半就是水火兩位祭司。
巫水祭司主政,巫火主戰,是以,巫火能來,絕對是給足了面子。
也足見巫宗對外人的挑釁有多麼的重視,誓要把挑釁者滅殺在靜安鎮。
“不用客氣,黃家是巫宗的外門,一榮俱榮,一辱同辱!”
“今夜便要狂徒嚐嚐我的火蠱神通!”
巫火手指在嘴脣上一別,發出陰邪的笑聲。
轟隆隆!
天空悶雷滾滾!
不多時,一道人影自鎮子的西頭緩緩而來。
大叔不可以 來的是一個清瘦的少年,一襲青色長衫,面容英俊幾如畫中仙。
秋風蕭瑟,吹動了少年垂眉的黑髮,他像是渾然不覺,負手緩行,猶如在花間閒庭信步。
黃府很顯然!
大紅燈籠高高掛!
秦羿很快就出現在了黃府的門口!
大門口,黃四郎與巫火等人隔着青石門檻,冷冷的打量着,火紅光亮下的少年。
秦羿仰頭淡然打量着氣派的黃府,直接漠視了黃四郎等人,彷彿他們是稻草人一般,無足輕重。
他的神識已經掃過了,並沒有大宗師級別的高手,也就是說,巫宗宗主未能親來。
由衷喜歡 這不免讓他有些大失所望。
“各位,你們有誰認識這小子嗎?”黃四郎小聲問旁邊的三位大師。
“面生的很,不像是黔州這邊的人。奇怪了,這小子身上沒有武道氣場,會不會是來錯人了?”巫火眉頭一沉,不解的問道。
他剛剛氣機外放試探過了,秦羿身上並沒有傳來任何的反應。
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,這小子根本就是個普通人。
“麻子,你確定就是他,一拳打死了高爺,廢了崇飛?”黃崇虎問道。
麻子定睛一看,待瞧了個真切,一拍大腿,痛聲道:“就是這小子,化成灰我也能認得他。”
“好,既然沒差,敢廢我兄弟,那就弄死他。”黃崇虎冷森森道。
“小子,你到底是何人,報上姓名來!”
黃四郎隔空喊話。
“我的名字,你們不配問!”秦羿森冷道。
“哼,夠狂,你要還有幫手,就一塊叫出來吧,省的別人說我黃家欺負你一個黃毛小兒。”黃四郎撫摸着大光頭,朗聲笑道。
衆人亦是大笑不已,在他們看來,一個人挑戰黃家,那就是找死。
“對付你們這些垃圾,一個人足矣!”
秦羿往前跨了一步,霎時,一道道悶雷自雲層中鑽了出來,盤旋在他的頭頂,電閃雷鳴!
狂風捲起街道上的落葉,紛紛揚揚!
一種無形的死亡肅殺之氣,在府邸前瀰漫。
黃四郎等人臉上的笑意頓時僵滯,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惶恐。
“殺!”
黃崇虎知道,不能再等了,大手一揮。
唰唰!
數十個武師,手持火器、土槍,自大門裏衝了出來,擋在大門口,將秦羿團團圍住。
他們知道尋常的拳腳根本對付不了宗師級的高手,反倒是火器、長槍,或許還有點用。
“轟!”
火器與土槍同時向秦羿轟了過去。
烈火橫空,鐵砂飛揚!
“乾坤鏡!”
秦羿嘴角一動,手指當空優雅劃圓。
登時一道紫色圓鏡豁然而現,子彈與烈火盡數爲圓鏡所反彈,打向了黃家的武師!
霸婚,蓄謀已久 啊!